张维为:中国式抗疫是伟大的人道主义|2020-3-22
- 发布时间:2020-03-22 20:25
“这场疫情将改变历史进程。我们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们正在见证世界历史的大转折。”
2020年3月10日,为了应对新冠肺炎疫情而建造的武汉方舱医院全部休舱。但就在国内疫情防控取得阶段性成果的时候,我们也注意到,3月11日,世卫组织宣布,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进入大流行状态。
纵观人类历史,大规模的传染病对人类的生存和文明进程带来过严峻的挑战,也让人类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如今已经进入全球化时代,各国又该如何通力合作,来共同面对人类的敌人呢?
3月16日,在东方卫视《这就是中国》第49期节目中,复旦大学中国研究院院长张维为教授和上海新冠肺炎疫情(防控)专家组成员、复旦大学(上海)医学院吴凡院长就相关话题展开了讨论。
为响应防疫号召,本期节目为现场无观众录制。观视频工作室获得授权整理并刊发张维为老师本期节目内容,以飨读者。
中国的疫情防控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曙光就在前面,然而新冠病毒在其它国家开始肆虐,总体前景十分堪忧。人类历史上发生过很多瘟疫,一些大的瘟疫及其产生的影响,往往会改变人类历史的进程。
我们都知道,欧洲14世纪中叶的曾经爆发过黑死病,黑死病也就是中国人所说的鼠疫。一般认为,当年蒙古军队打到了今天乌克兰这一带,把瘟疫带到了欧洲,后来又经商人传到了意大利,于1347年在意大利西西里群岛爆发,随后蔓延到整个欧洲。不久前,我记得钟南山院士说,新冠疫情在中国爆发,但“不一定发源在中国”。其实,这种情况历史上常有:欧洲黑死病的发源地不是欧洲、1918年的西班牙流感的发源地也不是西班牙。
意大利14世纪的大作家薄伽丘写过一本名著,叫《十日谈》,他本人亲历了黑死病给他的城市佛罗伦萨带来灭顶之灾,佛罗伦萨80%的居民在这场瘟疫中死亡,薄伽丘是幸存者,他写道:街上行人走着走着就突然倒地死亡,死者皮肤上都是黑斑,城市瞬间变成人间地狱。这场瘟疫肆虐了十多年,造成至少2500万欧洲人的死亡,占当时欧洲人口的三分之一。瘟疫之后是饥荒,是盗贼四起。当时,欧洲许多人都把犹太人和吉普赛人当作替罪羊,指责他们在传播瘟疫,结果是一浪高过一浪的种族主义迫害浪潮,无数犹太人和吉普赛人被活活烧死。
这场瘟疫对后来的欧洲历史进程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它重创了当时占主导地位的天主教会的统治,使很多人不再相信宗教虚构出来的天堂,这为欧洲走出漫长的中世纪做了精神上的准备。同时,它也为后来西方盛行的种族主义、种族灭绝等行为埋下了伏笔。
这使我想到了欧洲国家对美洲的殖民以及天花的肆虐,对于印第安人来说,这是灭顶之灾。印第安人曾经创造过灿烂的文明:位于今天墨西哥的太阳金字塔,位于今天秘鲁的纳斯卡荒原巨画,位于今天危地马拉的玛雅古城蒂卡尔等,都有一种历史久远的神秘莫测,也有一种文明惨遭摧残、惨遭摧毁的一种凄凉和悲怆。
哥伦布发现美洲大陆是1492年,之后的一个多世纪内,印第安人的主要文明,如玛雅文明、印加文明、阿兹特克文明等等,被欧洲殖民者摧毁殆尽。来自欧洲的殖民者,起初想让印第安人皈依基督教,成为奴仆,但没有成功,之后就开了杀戒,而欧洲人带来的天花等瘟疫又成为他们征服印第安人的超级帮手。天花等瘟疫在欧洲存在了上千年,欧洲人获得了不同程度的免疫力,但印第安人对这些瘟疫毫无免疫力,很快就被殖民者的枪炮加天花彻底击垮。
有许多资料记载了当时殖民者故意向印第安人传播天花的行为:一些殖民者主动把天花病人沾染过的枕头、毯子等作为礼品送给印第安人,造成了瘟疫的迅速蔓延。殖民者却幸灾乐祸,认为这是上帝对异教徒的惩罚。从1492年开始的三百年间,西班牙殖民者的屠杀和天花等灭绝了2500万印第安人。15世纪,现在的美国境内,当时大约有100万印第安人,到19世纪末,仅剩下了25万人。
美国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迈克尔·曼教授在他的名著《民主的黑暗面》中指出,美国国父杰弗逊一般被看作是代表了启蒙运动的理性,但他是公开主张对印第安人的种族灭绝的,然后比杰弗逊晚100年的美国总统西奥多·罗斯福也公开说,灭绝印第安人是“终极意义上有益的,也是不可避免的”。迈克尔·曼教授认为当年希特勒德国所推动的种族灭绝实际上只是延续美国历史上对印第安人采用的做法。
前几天我看到澳大利亚前总理陆克文发表的一个演讲,他强烈谴责这次新冠疫情过程中,美国和西方出现的种族歧视和仇恨犯罪。陆克文是西方领导人中为数不多的对西方历史上迫害土著民族进行公开道歉的政治人物。陆克文在中国受过教育,能说流利的中文,这种经历可能使他对这类问题的认知比许多其他的西方政要更为深刻。
这次抗击新冠疫情过程中,大家经常提到一个世纪前发生的西班牙大流感,实际上它源于美国堪萨斯州的一个军营。从1918年3月开始,仅半年时间就席卷全球,西班牙有800万人被感染,包括国王,这大概是西班牙流感这个名称的来历。世界范围内这场流感感染的人数超过5亿,约占当时世界人口的大约30%,造成死亡估计在5000万左右,这是一个大概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亡人数的四倍。这场大流感某种意义上提前结束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因为交战各国都没有兵力开往前线作战了,所以西班牙流感也改变了欧洲历史的进程。
中国历史上也经历过许多瘟疫,民间甚至有过这样的说法,叫做“十年一大疫,三年一小疫”。中国两千多年历史中,有史可查的瘟疫,有记录的大概是350多场。比方说,中国人熟知的东汉末年、三国初期的赤壁大战,背后实际上有一场大的瘟疫。我们都知道曹操军队在赤壁吃了败仗,但史学家考证下来迫使曹军败走的关键原因是瘟疫。至于华容道捉放曹这样的故事,属于文学家的创作了。中医药也一直是伴随着与疫情的搏斗而发展,中国东汉的名医张仲景就是在这个期间写下了《伤寒杂病论》。张仲景直接参与了治疗患者,写下了这本传世的医学名著,也被后人尊称为“医圣”。
明朝末年,中国北方爆发多次天花、鼠疫,1633年鼠疫爆发,从山西蔓延到北京。1644年春,鼠疫在北京达到流行的高峰。过去我们谈李自成政权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因堕落而覆灭,这些年,鼠疫这个凶悍的杀手被学者揭示了出来。回望东汉末年的瘟疫和明末清初的瘟疫,它们都改变了中国历史的发展的轨迹。
这里还要提一下,就是1910年和1911年间在我国东北暴发的鼠疫,当时清廷风雨飘摇,但还是启用了一位马来西亚归侨,叫伍连德,担任防治总医官,主持东北疫情的防控。伍连德力排众议,通过解剖尸体找到了病因,果断推动大规模的隔离,在山海关设卡,限制和阻断通往京津的铁路交通,这场疫情造成了四万到六万人的死亡,但还是避免了更大的灾难,伍连德也被公认为中国传染病防疫的先驱。
历史证明,中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那些为战胜瘟疫做出特殊贡献的人物,从张仲景到伍连德,到今天的钟南山等一大批战疫功臣。
人类历史上的传染病肆虐,也反映在许多美术作品中。如荷兰画家勃鲁盖尔的《死神之凯旋》,如西班牙画家戈雅的《瘟疫医院》、如挪威画家蒙克的《西班牙流感后的自画像》。这些画作具有一种悲剧的震撼力,直面个体的挣扎、绝望和死亡。中国美术史上反映瘟疫题材的作品不多,这可能和中国人的文化偏好有关。从现在看到的与瘟疫可能有一定联系的作品,如抗战时期画家蒋兆和创作的《流民图》,他直面逃难者的悲怆,但人物形象还是与西方的不一样,它是扶老携幼的,它是众人紧紧相随的流亡,一种逃散。中国人总体上拒绝颓废,失望中总孕育着某种希望,这大概也是中华文明得以五千年延绵不断的一个主要原因。
新中国成立后,中国人的精神面貌、卫生条件、健康状况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们先后战胜了血吸虫、肺结核、天花、霍乱、鼠疫、麻风、甲肝、非典等传染疾病,中国的人均寿命从1949年的不足35岁提高到去年的77岁。中国发达板块的人均预期寿命普遍超过美国的78岁,上海的人均预期寿命是83岁,比纽约的79岁高4岁。中国的(每)千人病床数也早已超过美国。
大家一定知道50年代的时候,毛泽东主席为中国人民战胜血吸虫病写下了豪迈的诗篇《七律二首·送瘟神》,那是1958年7月1日,毛主席读到新闻报道,江西余江地区仅用两年时间就消灭了血吸虫病,他浮想联翩,夜不能寐,一气呵成写下了这样的诗句:“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大家知道血吸虫(病)祸害中国人民上千年,是一种慢性寄生虫病,染了这个病,许多村庄变成了“无人村”,也就是毛主席说的“万户萧疏鬼唱歌”。毛主席接着叙述战胜这个瘟疫的巨大的喜悦,他写道:“春风杨柳万千条,六亿神州尽舜尧。红雨随心翻作浪,青山着意化为桥”。也就是人民动员起来了,人人皆可成舜尧啊。今天不也是这样吗?当时的中国是6亿人,今天是14亿人,每个人都为这次战“疫”做出贡献,这一场战胜疾病的人民战争,我想必将载入人类文明发展的史册。
毛主席还专门为《送瘟神》这首诗写了一段后记,总结了送瘟神的经验,他这样写的“党组织、科学家、人民群众,三者结合起来,瘟神就只好走路了。”这不就是这次中国战“疫”模式的精髓吗?党中央在关键的时刻做出战略决策,发挥坚强的领导力量,科技人员和医疗队伍广泛地参与,广大民众最大限度地动员与配合。这个模式使我们迅速地扭转了疫情。
这次战“疫”中,世界卫生组织走进了国人的视野。世卫组织总干事和他的专家团队,正直、专业、公道,具有人类情怀。疫情爆发一开始,谭德赛总干事就来中国做实地调研,他感叹:“我一生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动员”,他高度肯定了中国最高领导人的抉择,高度肯定了中国方案、中国速度、中国制度安排。他还多次指出,中国把99%的病例都控制在中国境内,为世界各国防控创造了宝贵的窗口期,他还比较准确地预测出了窗口期大概是一个来月。
2月下旬,世卫组织又告诉世界,中国创造的这个窗口期正在缩小,各国必须立即行动起来,否则后患无穷。可惜由于种种原因,世卫组织这些呼吁在绝大多数西方国家没有得到重视,西方很多偏执狂还是幸灾乐祸,瞧,我们多民主,我们多自由,歌照唱,舞照跳,万人马拉松照跑,中国你们“没有人权”,你们搞“集中营”。现在看来这些偏执狂多么的傲慢和愚蠢。
世卫组织访华专家组组长布鲁斯·艾尔沃德向世界介绍了中国的应对方案,认为这是世界上“唯一已被证实的确实有效的方法”。西方媒体总是反问:中国做法不是侵犯人权吗?民主国家怎么能学专制国家的做法?艾尔沃德告诉他们:“你们认为中国人是出于对政府的恐惧才配合防控措施的,中国政府在你们眼里好像是个会喷火,会吞食婴儿的恶魔,但我和这么多的普普通通的中国人交流过,在旅馆里,在火车上,在街头,他们都有这么一种强烈的信念:‘我们必须帮助武汉’。他们像应对战争一样动员起来,他们相信自己是站在了第一线,相信自己的行动,是在保卫中国其他地区,乃至整个世界。”
我记得BBC记者问中国战“疫”的做法是否侵犯人权?艾尔沃德回答说,“不是的,这是伟大的人道主义”。他多次谈到,“我亲眼看到了中国人身上表现出来一种巨大的责任感,要保护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社区、自己的国家,要保护人类,这让人动容。”他还这样讲,他说:“中国的人道主义精神,这些人的辛勤的工作,他们非常愿意分享,他们为自己的工作骄傲,他们谦虚、不傲慢,他们有责任心。我之前也说过,那些和我们一起工作的中国人让我钦佩,也很受鼓舞”。
我看着谭德塞和艾尔沃德坦然地应对这些西方记者,使我想起当年蒋介石政权封锁任何关于中国红色根据地的正面报道,他们把中国共产党人描绘成“青面獠牙的恶魔”。但一位正直的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实地走访了红色根据地,于1937年发表了一本震撼世界的著作《西行漫记》,戳穿了蒋介石的谎言。
今天谭德塞、艾尔沃德坚持讲真话,讲专业的话,讲人类情怀的话,这与西方媒体乃至西方社会广泛存在的对中国的傲慢与偏见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许多西方人也通过世卫组织的客观介绍,进一步了解乃至敬佩中国。这种认识可能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真实和深刻,这往往是通过他们自己的生命体验感悟出来的。
我甚至觉得这几天一些西方媒体的调门开始改变了,当这些西方媒体人自己也感到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他们中有一部分人似乎开始懂点事情了,开始悟出了一点我们中国几乎人人都懂的道理:人是要呼吸的,人命是关天的,病毒是不分敌我友的,西方制度是有很多问题的,中国模式的很多方面是西方只能望尘莫及的。
世卫组织说,中国经验的核心是“速度、资金、想象力和政治勇气”。今天的西方模式特点,我个人认为就是没有速度、缺少资金、缺乏想象力和政治勇气。回望疫情刚开始爆发的时候,中国是一个被西方舆论深深伤害的,反复羞辱的国家。但一个半月过去,世界疫情出现惊天逆转,中国战“疫”稳步地走向胜利,那些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始作俑者开始陷入一个接一个的灾难。关键是他们的傲慢和愚昧祸害了自己的国家和自己的人民。我们主张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但前提是要与这种傲慢与愚昧进行坚决的斗争,否则不可能建成这样的人类命运共同体。
对于14亿中国人来说,这大概是也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我叫做开放式的、体验式的、中国自信公开课和制度自信公开课。它面广,触及每一个中国人;它时间短,也就是两个来月,可能还会延续一些时间;它强度大,震撼每个敬畏生命者的心灵;它道理直白,中西方制度比较,孰优孰劣,不言自明。我老说这句话:中国模式并非十全十美,它有许多可以改进和完善的地方,但就现在这个水平也可以和西方模式竞争而胜出。我们《这就是中国》过去一年一直探讨了许多许多的观点,几乎每天都在得到印证。
我们说西方的制度今天最缺少的就是中国人讲的实事求是精神,但西方政客可以天天忽悠国民:我们的情况很好,新冠肺炎是一个反对党制造的“新骗局”,英文叫hoax,即使这个来了,也不要害怕,就是大一点的流感,他们还用限制疾病检验,这种鸵鸟政策来创造一种虚假的安全感。现在灾难临近,又陷入混乱和抓瞎,有些人还想“甩锅”中国,还有比这种行为更加卑鄙的吗?
我们说西方言论自由是非常有限的。这次可以看到,哪怕你有十个吹哨人,十个发哨人也没有用,只要你敢违背资本的力量,我可以让你整个机构及其专家统统闭嘴,没有副总统批准,谁也不准谈疫情。
我们说西方的制度长于空谈,短于做事,中国人以最大的牺牲为世界创造了宝贵的窗口期,但这个三亿三千万人所谓的民主国家,这个超级大国,到3月8日,才检测了1707人。疫情爆发后多少天都过去了,连检测所需的试剂百分之一都没有准备好。
我们老说,美国制度今天最大的问题是资本的力量太大。不是吗?做一次肺炎测试,用一次救护车,都是数千美元,医院几乎都是私立的,住一次医院可以使很多人破产。美国人民要求全民医保,已经一百多年了,迄今还没有实现,这怎么应对这次疫情?中国是免费治疗,应收尽收,宁愿床等人,也不要人等床。许多美国人已经公开呼吁美国认真学习中国抗疫的经验,这些经验是全人类的财富。
我在这个节目中也多次讲过,一出国就爱国。我个人早就不使用“发达国家”这个词,除非不得不引用别人的观点,因为发达国家不发达的情况比比皆是,这个词坦率地说,给西方国家太多的名不副实的影响力。
人类历史上,大的疫情可以改变历史进程。我的判断是今天这场疫情也将改变历史进程。我们正在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们正在见证世界历史的大转折,人类历史发展进程中总有一些关键的时刻,可能只有几天或者几个月,但世界格局就再也不一样了。我想这次疫情可能就是这么一个转折点,让我们共同见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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